自从上次在小桑村外的青林子晕厥被人救回,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一般,经常性的失魂落魄般的盯着门外。翁翁说是在青林子里的狐狸精吸走了我的精气,所以我才会变成这样。
但我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,因为我根本想不起来我那天为什么会去青林子。阿娘为此不知道哭了多少次,我想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,我没事,只是心中有点难受。可是他们统统不信,执着的认为是有狐狸精吸走了我的精气。久而久之我也就不会再去解释,随他们去吧。
这一天,我照常看着青林子的方向发着呆,突然看见眼前的草丛好像动了一下。是有什么吗?壮着胆子,我走上前,咦,一只狸花猫,看上去好像是一只流浪猫。它的腿不知被什么动物咬断了,身上脏兮兮的,可是一双眼睛却清澈透明,一时间竟让我失了神。它看见了我,竟像不怕人似的拖着受伤的腿向我靠来。“喵呜”一声猫叫扰乱了我的思绪。手已经不自觉地抱起它,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,一种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。于是,这只小猫被我带回了家。
翁翁阿娘对于我想养只猫并没有说什么,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找件事情做远比看着远处发呆来的好吧。我给小猫取名渺渺,取自《赤壁赋》中“渺渺兮于怀,望美人兮天一方。”阿娘不懂我为什么要废这么大的力气给一只猫取名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大概是因为觉得它是我们家的一员吧。
好在它的腿虽是断了,要治好需要花费一番功夫却也不是不可能。我的心也就放了下来。有渺渺陪伴的日子要比先前轻松愉悦很多,它会在我看书写字的时候跳上我的膝盖,“喵呜喵呜”的叫上两声然后呼呼大睡。而我也很少会有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,看着渺渺熟睡在我的身边,心就好像瞬间被填满了。
翁翁一直希望我能考取功名为顾家争光,而我也是从懂事起就被这样要求着。阿爹为了能让我安心读书,常年在外奔波赚钱养家;阿娘为了能让我专心读书,一人承担家中全部劳务。所以我必须努力读书来偿还他们,好在,我也是心底里热爱读书的。所以到了赶考的时候,我收拾起全部的行囊时,渺渺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异常黏人。就在我差点准备带着它一起上路之时,翁翁对我说,我一人孤身在外怕是不好照顾渺渺,还是让渺渺呆在家等我回来比较好。也是,所以第二天天还没亮,我就一人偷偷的离了家。
可我没想到,当我高中回乡之时,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渺渺。翁翁说,我离家那天,渺渺疯了般的在家中找我,后来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过。后来的一生中,我无时无刻不会想起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。
翁翁临走前跟我说对不起,他不知道我对那小畜生的竟有如此执着,早知,早知他也不会亲手将它溺死在青林子的小溪中。可我坚信,渺渺没有死,它只是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。
后来,我一生都没有娶妻,终于到了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。恍惚间,我好像看到一个有着圆圆眼睛的小姑娘瞪着我说,笨书生你怎么这么慢,上次为了救你害得人家被狼外婆咬断一只腿。现在还敢这么迟才来接我回家!
“渺渺”,一抬手,身体好像轻了很多,终于,终于又见到你了。小姑娘蹦跶着过来牵着我的手,“笨书生,这次本小姐就不和你计较了,快带我回家吧,本小姐快饿死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