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情啊,最没有道理可言。
“请问老板娘在吗?”
在客栈门前徘徊了半晌的少女终于鼓起勇气问了门前接待的小二,左手紧紧拽住身旁耐心耗尽作势离开的少年,少年半皱眉,颇为不情愿的拽回了衣袖。
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,眼中是店小二熟悉的爱慕和悲伤。他匆忙应道,“在的姑娘。”
幽幽的风拂过破旧的灯笼,引得昏黄的烛火打了个寒颤,青黑的石板两周布满着青黑的苔藓,遥远能听到委屈的抽泣或者撕心裂肺的呐喊。
又是一对痴心人儿。
小二目送那女子挂上虚弱的笑兴奋进了客栈,垂下眼睫掩下眸底不知是同情还是嘲笑的沧桑。
石门客栈,位于地府幽魂转世必过路的旁边。客栈的老板娘一直神秘至极,据说能劝说真心相爱的夫妻幸福在一起,若是有缘无分也可指点明道。常有一些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听闻传言,寻到这里。
那女子一路被引到二楼小厅,只见小厅侧旁的珠帘后隐隐约约站了些人。
“姑娘是来开心结还是问姻缘?”还未待她打量个明白,那珠帘就被一双手优雅挑起。
那双手不能称作纤长白嫩,因为它早已过了那个花样的岁月,只是骨节细长,一捻一抹间尽显魅惑优雅,是那种风尘在岁月的磨练下权做脂粉的魅惑。
“我……问姻缘的。”女子有些慌张的站起身,年轻的脸庞是好奇和忐忑。
老板娘轻笑,扶了扶有些白丝的发间,满头金钗步摇衬得面庞多了些红润,一身大红的喜袍有些年岁的滞涩感,有些美艳,又有些渗人。在她身上能明白一个道理,“纤纤作细步,绝妙世无双”是能用来形容一个年过六旬的妇人。
“来我这的传言,想必姑娘是听说了的。你别怕。”老板娘轻叹一声,移步在桌前,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忐忑,宽笑安慰了一句。
“来我这的人,无非是被为情所困,爱啊,不爱啊,哪有那么多的道理。爱情,是最没有道理的。”
“所以老婆子我啊,讲不出什么大道理。”
“我只会讲一个故事,关于……我自己的故事。”老板娘闭上眼,那双骨节分明手从金钗到婚服的衣领,再到绣着祥云边的衣襟,“这喜服……美吗?”
“哎,我哪有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。”
“我啊,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。”
他,也只是门当户对的读书人。
洞房花烛夜,本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,可在新婚之际,那妖孽竟然横生事端,陷害了新娘,使一对新人阴阳相隔。
“是我的命数未进,过不了那桥,跌跌撞撞来到此地,想着开个客栈,终有一天……可以等到他吧。”
老板娘挂上淡淡的微笑,那种温柔和期待经历了数十年仍未被消减半分,和那天待嫁的女子含羞而温柔的情怀一模一样。深深的皱纹积攒的只有岁月沉淀的爱,隐藏的多少伤痛独自翻滚在静谧的夜间。
“当时间褪去了一切曾经,你是否还记得当年自己最爱的人?你现在回头看看,多少年后你可会后悔,你可曾真的爱他,愿意和他在时间的手下行走。”
“我老婆子就只会说无聊的故事,只是经过时间沉淀了啊,听的人倒也说不那么无聊,这爱呀,最没有道理可言。”
“你们走吧,年轻人,得扪心自问一下。”
她仍是淡淡的笑,一步一步又回到珠帘后,仿若一桩梦境,只遗留下那金钗玉坠碰撞声。
爱情啊,最没有道理可言。